二戰名將蒙哥馬利曾經說:「沒有不會打仗的兵,只有不會領兵的將領!」賴總統應有所警覺,與其連續發脾氣駡官、駡立委、駡將領,還不如學會如何領導統御?(圖/取自網路)
作者/黃光芹
賴清德總統因新晉將官未對他侍以起立致敬禮,而衝冠一怒,震驚台灣政壇。如果他在震怒之前,能先置身於前總統李登輝與陳水扁甫就任之際,或許就不會有恃無恐耍官威了。
1988年1月20日、蔣經國辭世後的一個禮拜,甫繼任總統的李登輝,在接見參謀總長郝柏村及各軍種總司令時,未以三軍統帥身份示下,反而以新任總統之姿,伸出右手,驅前與陸軍總司令蔣仲苓等人握手。
眾所周知,蔣經國晚年,「郝家軍」遍布三軍,勢力龐大,連美方都高度關切。軍方為奉行領袖遺訓、實踐忠誠,在蔣經國逝世不到20小時內,即由郝柏村親致電文予李登輝,表達三軍將士銜哀報效,服從命令的赤忱。短短98個字,即收穩定政局之效。
李登輝就任總統的隔年,升任郝柏村為國防部長,拔掉他8年參謀總長的軍權。不過,他仍小心翼翼,以一位資淺「軍事見習生」自居,歷經一連串的權鬥,才成長為實質的三軍統帥。
在李登輝就任總統的前兩年,自知軍權仍仰仗軍事強人郝柏村的協助,但他一邊也試圖摸索出一種可以不需經由代理人執行的統帥權。
1991年,李郝軍權鬥爭全面引爆,是李登輝的危機、也是轉機。值得一提的是,他在8月1日召見總政戰部執行官杜金榮等八位新職將官時,清楚明白要求他們:「做任何事,不要看人,要看國家!」
在李延攬海軍老將劉和謙出任參謀總長、尋得屬意的軍事代理人之後,他即進行一連串國軍體制與組織的改造,並待1994年之後,對於擔任三軍統帥具備充分信心與信念之後,以統帥身份,發動國防體制的變革,帶頭衝撞舊體制,完成號稱國軍史上最大幅度變革的「國軍精實計畫」;並至1996年總統直選之前,以「18套劇本」因應台海危機,與對岸領導人江澤民頻頻過招。
陳水扁在接受國史館口述歷史時透露,2000年他就任總統,政軍局勢難料,不乏有將領對他嗆聲:「我絕不會在台獨三軍統帥下作官!」、「阿扁得票率只有39.3%,是不合法的總統!」對於軍事將領們的挑釁,阿扁裝作沒聽到,還促挾似地等著看嗆聲將領後來有沒有辭官?結果當然是沒有,他也未因此秋後算帳,反而照樣升他們的官,「好讓他們繼續效忠我這個台獨三軍統帥和不合法的總統!」
比起李登輝和陳水扁的驚濤駭浪,如今軍隊已國家化,賴總統何需在將領中找敵人、在安定中製造危機?
若賴清德強調,身為三軍統帥,他卻不受尊重,他又如何解釋,520總統就職大典當天,陸軍關渡地區指揮部砲兵營砲一連(禮砲連),曾經結合國軍聯合樂隊演奏「總統致敬曲」,並以3秒1發的方式,施放國家慶典最高規格的21響禮砲,表達國軍對三軍統帥的敬意?而國軍各個單位,在典禮結束後,不也隨即進行總統玉照的更換,以宣示軍隊國家化及依照憲政體制精神,效忠三軍統帥?
今年8月8日賴清德上任後首次主持晉任典禮,在典禮結束後的茶會上,是總統府方的公務人員,要諸位將領先入座,並強調:「今天就是輕鬆的餐會,請大家放輕鬆,不用太拘謹,稍等總統抵達後,請大家在原位鼓掌歡迎問好即可!」
如果賴總統蒞臨會場時,見將官們坐著鼓掌,有相當的期望落差,最好的方法是按下不表,等事後再要求國防部改進,怎麼會玻璃心碎了滿地,當場表達不悅,並强調自己曾任預官、現為三軍統帥,要將領們在「長官」抵達會場時,恪遵儀節,起立站好向他問好。
據現場描述,賴總統不僅令將領難堪,也因立刻追問國防部長,令顧立雄拿著酒杯、尷尬苦笑著說:「可能溝通上有些誤會!」
這時候賴總統就應該打住,怎麼會不死心,逐一點名幾位中將,使氣氛變得緊張,逼得國軍將領向總統坦承疏失,並趁茶會結束後,立刻交代司令官喊口令,以安撫君心。
同樣是《自由時報》的獨家報導,賴總統可能或多或少受了先前前往「陸軍官校校友會」參加黃埔建校百年紀念閱兵時,見前導軍旗未依禮儀向前傾斜敬禮所影響,進而揣測校友會成員在發洩總統大選落敗情緒。
雖然《自由時報》報導指稱,當時賴清德並不在意;消息人士亦緩頰說,賴總統可以理解長期受黨國教育者的情緒,他們是平民,不能像要求軍隊那樣命令他們。但若將前後兩件事連在一起看,不免懷疑:三軍統帥的情緒,難道這麼容易被挑動?若生不逢時,如何期待他如李登輝或陳水扁兩位前總統,渡過驚濤駭浪呢?
二戰名將蒙哥馬利曾經說:「沒有不會打仗的兵,只有不會領兵的將領!」賴總統應有所警覺,與其連續發脾氣駡官、駡立委、駡將領,還不如學會如何領導統御?否則三軍統帥做不過穿裙子的、當總統被人譏諷為「賴特勒」,則4年或8年後,又想留什麼樣的歷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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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光芹,前《新新聞》周刋、《自由時報》資深記者;《時報周刋副總主筆。現為《新聞不芹菜》節目主持人、新聞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