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劍男子個人賽選手張家朗 (如圖/取自網路),七月二十六日為香港奪得東京奧運金牌,這是睽違四分一世紀後的第二面奧運金牌,全城轟動。當頒奬典禮奏起「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時,在觀塘APM商場觀看的香港市民報以熱烈噓聲,現場幾百人高呼 WE ARE HONG KONG ,親共的「法律界人士」為之抓狂。
作者/黃毓民
一、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中華台北」與香港的健兒,在東京奧運創下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中國隊的表現則大不如前。運動場外的兩岸三地民眾,有人興奮莫名有人咬牙切齒,錯綜複雜的恩怨情仇引發的激昂情緒,並不因同文同種而稍戢;而且更免不了牽扯到政治、國家認同,就只差沒有大打手。
花劍男子個人賽選手張家朗 (如圖/取自網路),七月二十六日為香港奪得東京奧運金牌,這是睽違四分一世紀後的第二面奧運金牌,全城轟動,人人欣喜若狂。其後廿三歲的何詩蓓更勇奪兩面女子游泳銀牌(200米及100米自由式),令港人兩年多來的鬱結心情得到紓緩。而最重要的是,在中共大軍壓境下,可以有再次宣示「We Are Hong Kong」的身份認同的機會。
九七年六月出生、現年二十四歲的張家朗賽後說:「之前一直打得不太好,高低起伏大,到後來想再退不是辦法,上前打一打,搶回主動,一直都WORK。大家要堅持,不要放棄,縮在後面,再退下去不是辦法,要上前打好每一劍。」港人「對號入座」,以劍喻志,張家朗的話自然令人感受深刻。
香港女飛魚何詩蓓父親是愛爾蘭人,母親是香港人,她之前接受媒體訪問曾說過:「我覺得代表香港算係理所當然,因為我在香港出世、長大,讀本地學校。雖然我有一半是愛爾蘭人,但始終我和香港的關係好濃厚,每次代表香港都覺得好自豪。」
二、
七月廿六日晚,在觀塘APM商場觀看張家朗比賽的香港市民,當頒奬典禮奏起「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義勇軍進行曲》)時報以熱烈噓聲,現場幾百人高呼 WE ARE HONG KONG 蓋過音樂;其後,更有網民將張家朗領獎片段的「義勇軍進行曲」聲帶,改為《願榮光歸香港》。據說警方網絡安全及科技罪案調查科正在調查事件。
同日在商場觀看其他奧運比賽的市民,遇著中國乒乓球隊輸給日本隊,無緣奪金,全場喝采、歡呼!
因直播頒獎典禮奏起《義勇軍進行曲》時噓聲四起,翌(廿七)日便有親共的「法律界人士」抓狂,說什麼有關行為違反《國歌法》及《港區國安法》。這位「法律界人士」建議:警方國安處可在播放奧運直播的場地加派人手,進行錄影以搜集罪證,方便在同類案件時作出即時拘捕,讓「港獨分子」不要肆無忌憚。警方隨即「跟進」,並拘捕一名「網台」記者。
今次事件發生於電視直播東京奧運時,而非現場奏「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儀式,檢控或有困難,如果將來法庭因而無法定罪,那是因為制訂《國歌法》時「百密一疏」,未有規定:「凡大小場合,私人或公衆地方,一聽到國歌響起,不論是現場演奏,抑或錄音播放或有人一時興起,隨機演唱,聼到歌聲的人即使坐在馬桶上,必須立即起立,態度莊嚴肅穆,否則就是觸犯《國歌法》。」
至於有人在商場高呼 WE ARE HONG KONG ,也被認為是一句「港獨」口號,已有親共團體計劃到灣仔警察總部舉報。
高等法院國安法指定三位法官日前一致裁定,「光復香港,時代革命」(唐英傑案)兩句口號足以構成「港獨」意味,有能力煽動他人干犯分裂國家罪。如今若是連四個英文字「WE ARE HONG KONG」, 都被裁定足以煽惑「港獨」,使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分五裂。這個國家也未免太脆弱了!
三、
香港主權移交廿四年,不但人心未回歸,抑且人心思變,二〇一九年的反送中運動演變成為「反共抗暴」運動;港人過去的「中共不等於中國」、「愛國不必愛共」的迷思幻滅,這都是北京自戳「一國兩制,高度自治」畫皮,把「反送中」運動定性為香港有人分裂國家、顛覆國家政權、勾結外國及境外勢力、進行恐怖活動,危害國家安全,祭起國安惡法,實行「黨國體制,極權統治」,以致國安警天天抓捕「異議人士」,國安法庭忙得不可開交,速審速判,不斷增添監獄的政治犯人數⋯⋯。
香港人恐共、恨共乃至反共反中,當然不能視為被外國或境外勢力煽惑;香港人更不至於染上「斯德歌爾摩症候群」,會無緣無故的去愛加害者。對此,中共領導人顯然沒有絲毫的自省。台獨也好、港獨也好,不就是中共迫出來的嗎?港獨甚至是由「偽命題」變成今天香港絕大部分九十後千禧後年輕人的政治理想!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這句話出自德國哲學家黑格爾,一九四二年五月,毛澤東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曾經引用:「我們恨日本帝國主義,是日本帝國主義壓迫我們的結果,世上決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至於所謂『人類之愛』,自從人類分化成為階級以後,就沒有過這種統一的愛。」
我們(香港人)痛恨中國極權主義,是中國極權主義壓迫我們的結果!
後記:
政治污染體育,其來有自。
特別是極權國家,無論是前蘇聯或者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與政治不可分,體育要為政治服務;即使是民主國家如美國在冷戰時代,在奧運如果不是與蘇聯互相杯葛的時候,也會在獎牌多寡互別苗頭,宣示民主大國的霸氣,藉以凝聚人心。至於台灣,一九八四年後只能以「中華台北」名義參加奧運,不能高舉中華民國國旗進場,贏得獎牌後奏的不是中華民國國歌而是「國旗歌」,這不是政治是什麼?中國媒體在報導台灣運動員代表拿到奬牌時不是用「中華台北」,而是用「中國台北」,這不是政治是什麼?
至於某些外國媒體報導東京奧運以台灣稱呼代表團,而非「中華台北」;民進黨立法院黨團表示感到欣慰,好像大大鼓舞了奧運「正名」的士氣,請問這又是不是政治?
不過,「中華台北」健兒這次在東京奧運表現優越,舉國歡騰,人人興高采烈,渾忘兩個月來因為疫情帶來的痛苦。這倒是「非政治」的人情之常。
作者簡介
黃毓民,1951年出生於香港。以新聞傳播及新聞教育工作為終身志業,歷任報社採訪主任、編輯、主筆、社長及各大報社專欄作者;八十年代初曾任《美洲中國時報》港聞版編輯;九十年代中創辦《癲狗日報》、《癲狗周刊》及《癲狗馬經》。八十年代中曾任珠海學院新聞及傳播學系教授兼系主任。九十年代末,投身資訊科技領域,建立互聯網內容供應平台Hong Kong Cyber,二千年在創業版上市。
黃毓民亦是香港著名時事評論員,歷任各大電台、電視台節目主持人,以評論尖銳、敢言著稱,深受歡迎。
二〇〇六年開始從政,是「社會民主連線」創黨主席,曾任兩屆立法會議員,八年議會生涯,堅持「沒有抗爭,哪有改變」的政治理念,不畏權貴,批判中共及港共政權,政治抗爭形象深入人心。
二〇一七年四月宣告退出政壇,回歸文化傳訊及教育工作,現任普羅政治學苑主席、網台MyRadio創辦人及《癲狗日報》電子版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