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館1825年的面貌。
一個殖民征服者為藝術留下的功德——海牙【毛利修斯美術館】
作者/劉敦仁
阿姆斯特丹幾乎囊括了荷蘭所有的藝術珍藏,荷蘭偉大藝術家倫布朗 (Rembrandt Van Rijn 1606-1669) 與梵高 (Vincent Van Gogh 1853-1890) 的重要作品,幾乎都集中在該城市。如此一來,作為荷蘭首都的海牙 (Den Haag)就沒有那麼吸引人了。
海牙在國際觀光客心目中,除了國際法庭聞名於世外,的確乏善可陳,但當地的一座博物館名稱引起了我的好奇和興趣。這原是一座私人住宅,之後由荷蘭政府收購,轉化成舉世聞名的藝術博物館 — 【毛利修斯美術館】(The Mauritshuis Museum) 。
筆者夫婦在美術館正門前留影。
這個博物館的名稱很特殊,第六感告訴我,這似乎與荷蘭的殖民主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於是興起了刨根究底的動機。博物館的名稱來自於該建築原來的主人,世稱【毛利斯之家】(The Maurice House) 。
十六、七世紀,是歐洲在亞非美洲大肆掠奪、施行殖民主義的瘋狂時代,荷蘭在這方面也曾留下諸多不光彩的歷史痕跡。荷蘭是最早入侵非洲佔領印度洋上小國【毛利求斯】實施殖民的國家,在近七十年時間裡,將當地的黑檀森林砍伐殆盡,直接造成生態環境惡劣變化以致珍奇動物滅絕的後果。
當我在觸及這座博物館的名稱之際,便立即將該博物館主人毛利斯和荷蘭曾經殖民的【毛利求斯】連結在一起。雖然後來發現這兩者之間並沒有任何的關聯,該建築的原主人毛利斯來自德國,繼而成為荷蘭殖民巴西等拉丁美洲地區的殖民軍閥,但仍是一個饒有趣味的歷史片段,值得追蹤探尋。
在全球推行觀光事業的歷史過程中,從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到世界各國的政府觀光推廣機構,幾乎千篇一律地都僅從經濟發展角度進行宣傳,卻很少著力於探索觀光發展國家的歷史進程;以致幾乎無人知曉為什麼很多國家至今仍然停滯不前,前往這些貧窮落後國家的觀光客,總是下意識地忽視了許多歷史背景。在滿足 了‘本人到此一遊’ 的願望之餘,便是吃一頓風味餐,買幾件紀念品,僅此而已。對於該國歷史上發生的種種,顯得漠不關心。
比如,日本在侵華戰爭中屠殺了千萬中國同胞,燒毀了無數的建築,掠奪了無盡的財富,然而數十年的時光逝去之後,成千上萬的中國遊客湧向日本,有的竟然在當地穿上和服,穿越在日本社區。如果向這些遊客其中任何一個說起日本侵華戰爭種種,有幾個會因此而臉紅?
比如,旅客們到了印度後,很少有人會問,為什麼在國際上被世人尊崇的印度國父甘地,卻在其本國遭到白印度人的負面看待?他們不了解,原來這些白印度人是擁有 ‘優越感’ 的一群,習慣上他們追求的仍然是英國殖民時代的生活方式。
又比如,臺灣有很多人始終不渝地崇拜日本人,就是因為他們的血液裡早已融入了大和民族的基因組織。而聞名國際的荷蘭美國郵輪公司,在郵輪上雇用的員工,包括客房清潔工人,廚房及餐廳的服務員工,幾乎都來自印度尼西亞,就是因為,荷蘭對曾經的殖民地仍然念念不忘,利用機會保留他們過去居高臨下的姿態。
然而很多歷史是不能忽略,更是不能忘卻的片段,那裡面珍藏著諸多美麗的紀錄,但也擁有不少人類痛苦的疤痕。所以在逾半個世紀的旅遊,特別是歐洲的遊歷中,我從不放棄欣賞當地的繁華熱鬧,但更習慣利用每一個旅遊的機會,透過他的歷史、文化、藝術及音樂,琢磨出為什麼歐洲從曾經的偉大到如今的無奈。
海牙中央火車站前的街道一角。
海牙【毛利修斯美術館】就是一個典型的範例。建築物主人早已淡出歷史場域,參觀者幾乎無人知曉他的來龍去脈,更不知在這棟悠久的古老建築中,幾乎每一間展室都留下過他的足跡。呈現在世人眼前的展品都是帝王們曾經擁有的藝術寶藏,如今得以讓後人感受到這些藝術作品的輝煌,獲得陶冶身心的樂趣。
這是一棟有著三百多年歷史的古老建築,最早的主人是荷蘭殖民侵略史上位高權重的約翰‧毛利斯 將軍(John Maurice) 。歷史記載他的頭銜很長:【納蘇-希恩約翰毛利斯王子伯爵】 (Johan Maurits van Nassau-Siegen Prince-Count 1604-1679),在德國巴洛克時代擁有政治上的世襲家族的伯爵王子地位。
約翰毛利斯王子伯爵的油畫像。
他擁有的身世不凡,執掌著納蘇-希恩領地。公元十四世紀,德國納蘇是羅馬神聖帝國屬下的一個侯國,而希恩卻早在1224年就已經建成為都城。 納蘇原來是和迪冷堡 (Dillenburg) 有合作關係,後來分裂,亨利 (1303-1328) 就是在那時候被封為納蘇-希恩的 ‘伯爵王子’,這是個世襲的頭銜,享有諸多特權。亨利去世後,納蘇和迪冷重新合併,世襲的爵位傳承不息。
約翰七世 (Johan VII 1561-1623) ,從1606年開始執政,1623年去世後傳位給兩個兒子:約翰八世 (Johan VIII 1583-1638) 信奉天主教,從1623年繼父親爵位後,開始執政,到1638年去世結束。另一個兒子就是約翰毛利斯 (Johan Maurits 1604-1679) 出生在迪冷。雖然在1623年和長兄同時繼承爵位,但是因為信仰基督新教,和其兄形成分庭抗禮的關係,政治上成為兩派。
這個原本是德國政治上的演變,怎麼會和荷蘭發生密切關係?這要從約翰毛利斯在1621年到荷蘭參軍說起。那時候他才17歲,卻走上了從軍的道路。他之所以要加入到荷蘭的軍隊,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荷蘭在世界上到處建立殖民地,以西印度公司在各地從事買賣。毛利斯也許在年輕時就具有洞察先機的敏銳分辨力。
他參軍後即前往拉丁美洲,在當地參加了一些戰役,逐步獲得晉升。1636年他得到荷蘭西印度公司的邀請,出任駐巴西總督,由此而有 ‘巴西人’ 的綽號。在任期間,他先後和西班牙及葡萄牙軍隊作戰,甚至遠征非洲,由於驍勇善戰,屢建戰功,而贏得聲譽。
然而也由於好大喜功的建設,以及毫無節制的花費,引起了荷蘭西印度公司內部素以吝嗇著稱的董事們的警惕,但是毛利斯不為所動,而且揚言如不允許他自由發揮,就會棄職而去。為此他在1644年離開巴西回到歐洲。
回到歐洲後,被擢升為荷蘭騎兵司令,繼續率軍轉戰各地,地位更是節節攀升。到1668年官至元帥。1673年更受到荷蘭聯合省最高長官的命令,榮升為指揮官。一個德國某個地區世襲的王子伯爵,從此成為荷蘭軍方的核心人物。
約翰毛利斯早在拉丁美洲南征北戰期間,於1631年就在海牙購買了一塊土地,那是屬於荷蘭共和國的政治中心,毛利斯隨即開始籌劃興建官邸,並從1636年到1641年將建築作為私宅居住。那時候他已經是駐巴西的總督。整棟建築中有四個單元,中間為一大廳。在興建時原來有一個穹頂,不幸在1704年毀於祝融。這棟建築因為一位畢生從事殖民地軍事鬥爭的軍人而享譽歐洲,’毛利斯之家’ 這個名字也就不脛而走。
毛利斯在1679年去世後,由美斯 (Maes) 家族接手,將其出租給政府使用。1704年因大火而燒毀,在1708年至1718年之間予以重建。
這時候當地出現了一位對藝術極其愛好的政治人物,而且對後來 ‘毛利斯之家’ 成為重要的藝術畫廊有著深遠的影響。當時荷蘭聯合省最高長官是威廉四世,他在1751年去世時,獨子威廉五世 (William V 1748-1806) 年僅三歲,按照法律不能繼任其父親職位,而先後由母親、祖母及姊姊相繼垂簾聽政達十多年,直到1766年正式繼位。
威廉五世是個藝術迷,平生收藏名畫不少,於1774年開設了畫廊,命名為 ‘威廉五世王子畫廊’ (Gelerij Prins Willem V) ,並對外營業,參觀者必須要購票入場,成為荷蘭第一家以公開營業方式經營的藝術畫廊。
為了增加畫廊的藝術性,威廉五世還一直參與收藏的工作,他父親威廉四世生前也喜愛藝術,曾購入許多著名畫作,包括聞名的專門繪製動物的藝術家博魯斯‧波特爾 (Paulus Potter 1625-1654) 1647年繪製的名著【公牛】及倫布朗1631年完成的【希美奧的讚歌】(Simeon’s Song of Praise) 。
藝術家波特爾的傑作 “公牛”。
因爲法國拿破崙的入侵,畫廊中的藝術珍品不幸在1795年悉數被法國掠奪,並在巴黎羅浮宮展出。直到1808年才部份歸還給荷蘭,其餘的藝術珍品則不知下落。
威廉五世去世後,將所有的藝術珍品遺傳給他兒子,荷蘭國王威廉一世 (King Willian I 1772-1843),隨後將他父親生前收藏的珍貴藝術作品悉數捐贈給國家,由國家將這些藝術作品分別送到包括阿姆斯特丹的國立博物館收藏。
‘毛利斯之家’ 在1820年被荷蘭政府收購,用作收藏皇家藝術之用,1822年將原來的 ‘皇家藝術畫廊’遷移到這裡,並正式對外開放,展出宮廷藝術畫作及稀有珍品。國王威廉一世對藝術收藏經常親自過問,如購買倫布朗的名著【尼克拉杜爾普醫生的解剖學課程} (The Anatomy Lesson of Dr. Nicolaes Tulp 1632) 陳列在畫廊內,成為今天畫廊的鎮館之寶。
倫布朗的鎮館之作 “尼克拉杜爾普醫生的解剖學課程“。
經歷了不斷的整修擴建,’毛利修斯美術館’ 於2014年6月27日,由荷蘭國王威廉亞歷山大主持落成典禮,對外開放,給世界各地愛好藝術之士增添一個欣賞藝術的好去處。
如今這棟有著三百餘年歷史的藝術建築所有權屬於政府,在私人基金會承租並悉心經營下,躋身為世界藝術之林的藝術博物館。威廉五世建立的畫廊,也歸屬於這座博物館,兩者之間以地下通道相連結,但仍然保持著 ‘威廉五世王子畫廊’ 的原有名稱。
我和妻子在2019年特地前往海牙參觀這座頗負盛名的博物館,該博物館正舉辦紀念荷蘭名藝術家倫布朗逝世350週年的特別展覽會,為我們提供了 ‘躬逢盛典’ 的機會。之前我們在阿姆斯特丹的國家博物館 (Rijksmuseum) 就已經欣賞了倫布朗的諸多作品,其中一幅名聞全球的作品 ‘守夜人’ (Nightwatcher),在國家博物館中的地位,猶如巴黎羅浮宮的達文奇 ‘蒙娜麗莎’ ,或是梵蒂岡西斯丁教堂裡的米開蘭基羅 ‘最後的審判’。
筆者在美術館裡倫布朗展室入口處留影。
在【毛利修斯美術館】中展出的倫布朗作品中,最為突出的是藝術家在1632年繪就的【尼克拉杜爾普醫生的解剖學課程】,這幅作品是倫布朗26歲時完成的,畫布上生動地展現了醫生向學生講授解剖學的細節。細膩的光線成為整幅作品的中心點,觀賞者恍如置身其間。
這幅作品最初一直懸掛在外科部門的過磅室內,最後卻被冷落在廚房裡,備受油煙的薰染,直到1828年才由荷蘭國家收購。當時愛好藝術者均以為該作品最終有可能會落戶於阿姆斯特丹的國家博物館,可是威廉一世國王下令將該作品永久保存在【毛利修斯美術館】中。
威廉一世國王在是最後一任荷蘭聯合省最高長官,於1815年建立了荷蘭王國,而成為首任國王。他最早將父輩流傳的藝術品收藏在海牙【皇家藝術畫廊】中,威廉四世購入的【公牛】及【希美奧的讚歌】均收入在這座博物館。直到1822年才將所有藝術珍品轉移到【毛利修斯美術館】。
在整個參觀過程中,感覺到荷蘭藝術歷史學家阿伯拉罕‧布瑞迪斯 (Abraham Brelius 1855-1946) 為保護及論證倫布朗作品,付出嘔心瀝血的貢獻,致令參觀者獲益匪淺。布瑞迪斯是國際公認的倫布朗專家,他在這方面付出的努力是無人能及的。從1889年開始擔任【毛利修斯美術館】館長到1909年卸任,十年中因為他鍥而不捨收購藝術品的精神,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和成就。
尤其在收藏倫布朗的作品方面,他以專業的犀利眼光和精神,將收購的倫布朗每一幅作品分析出究竟是藝術家的親筆創作,抑或是他人的代筆,清晰地呈現在公眾眼前。
如展出的【希美奧的讚歌】,雖是威廉四世在1733年購入的作品,布瑞迪斯仍然作過深入的研究。發現倫布朗對這個聖經故事有特殊的興趣,至少重複九次使用過這個主題作為他畫布的題材。博物館中展出的這一幅,是他在1631年25歲時完成的作品。
另一幅在1636年完成的【蘇姍娜】,也是倫布朗的不朽之作,取材自聖經。畫面上將聖經女神描述為普通女性在花園中出浴,遭到兩名男士在草叢中偷窺,展現色情的意味,蘇姍娜覺察後臉上呈現出驚恐的神情,神采自然而逼真,栩栩如生。
布瑞迪斯出自富裕家庭,父親是盛產火藥的軍火商,遺留下大筆財產,使他日後有足夠的購買力從事收藏藝術品及研究藝術歷史。他每購買一幅倫布朗的畫作後,必潛心研究分辨究竟是真跡或是學生模仿的創作,使後人獲得有關倫布朗的準確知識,無形中【毛利修斯美術館】為藝術界增添了不少完整而嚴肅的藝術面貌。
除此之外,該博物館還珍藏著的一些舉世聞名藝術作品,令參觀者流連忘返。其中荷蘭藝術家約翰勒斯‧佛爾米爾(Johannes Vermeer 1632-1675) 在1665年完成的【配戴珍珠耳環的姑娘】(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就為 ‘毛利修斯美術館’ 吸引了成千上萬聞風而來的藝術愛好者,爭睹該作品的風貌。
佛爾米爾的驚世巨作:“佩戴珍珠耳環的姑娘“ 。
這幅看上去非常簡樸的仕女圖,是藝術家意象的人物,濕潤的嘴唇,閃亮的眼神,頭上結了一條異國頭巾,深情自然。垂直在耳沿上的珍珠反射出來的白色光芒,反映了藝術家精湛的技巧,就那麼輕輕的一點,一粒珍珠耳環輻射出整幅油畫中的精華。它受人歡迎推崇的程度,絲毫不亞於羅浮宮裡的 ‘蒙娜麗莎’!
博物館中展出的每一件作品都具有它的藝術特徵,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裡,只能選擇性地欣賞心目中特殊愛好的幾幅。其中有兩幅使我佇立在那裡久久不捨。
一幅是佛蘭米希藝術家彼得‧保羅‧魯本斯 (Peter Paul Rubens 1577-1640) 精心傑作【老婦及手握蠟燭的男孩】(Old Woman and Boy with Candles 1616-1617),充分表現出藝術家對於光的運用特技。魯本斯的藝術地位不僅在歐洲獨樹一幟,而且享譽全球。他的作品分別珍藏在各主要博物館裡,而且一直是藝術界極力爭取收藏的珍品。
筆者在魯本斯佳作 “老婦及手握蠟燭的男孩”久久不捨離去。
另一幅是荷蘭藝術家簡‧斯廷 (Jan Steen 1626-1679) 極其複雜的傑作【長者在賦唱時,幼者在吸煙】 (As the old sing, so pipe the young),這是荷蘭一句傳統的諺語,正應對了佛教所說:’種惡因,得惡果!’ 頗有諷刺意味。畫面上聚集的人群中,一位老婦在那裡唱歌,旁邊一個男士在教他兒子如何抽旱煙。藝術家用這句諺語的涵義,描繪出一幅生動的畫面,既富有藝術的美景,又體驗出人生的基本道德。
簡斯廷的 “老婦謳歌,少年吸煙“ 含有極深的教育意義。
由於這座博物館規模不大,也就不存在大博物館如聖彼得堡的冬宮博物館、梵蒂岡的博物館等遊客擁塞的情景。這裡的參館者可以隨心所欲,在安靜的環境裡舒暢地凝視欣賞每一幅自己喜歡的藝術作品,從而吸收藝術家流傳千古的性情美感。
海牙並不是一座藝術城市,更多的是濃厚的政治氣氛,但是【毛利修斯美術館】給海牙增添了深邃而抒情的藝術環境。從第一任荷蘭國王的精心設計,經過藝術界人士的推動,這座博物館幾乎可以和世界上重要的藝術寶庫相提並論。現在每年有近五十萬的國際參觀者光顧,其名聲及國際地位也與日俱增。
博物館建築的原始主人毛利斯,在十七世紀購買土地建屋時,可能從未夢想過,經歷了近三百年的歲月變遷,竟然成為舉足輕重的藝術博物館。
毛利斯從年輕時加入荷蘭軍隊,一直轉戰於殖民地,而且官運亨通,步步高升,成為統帥大軍的司令官。他沒有料到的是,身後留下的產業,居然不斷在為藝術持續發揮貢獻,而他曾經的威風、自大、狂妄、跋扈,隨著他逝去的生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珍藏在博物館裡的荷蘭藝術家創造的作品,也因而無時無刻散發著光芒,照亮人間,名留青史,令人讚嘆不止。
(2021年3月30日完稿於溫哥華)
作者簡介
劉敦仁,出生於上海,幼年時隨父母遷居臺灣,在臺灣修畢大學後,負笈西班牙,專研西班牙文學及世界藝術史,後移居義大利,在梵蒂岡擔任大公會新聞辦公室中文組工作,工作結束後,入羅馬大學研習宗教考古,專題為羅馬的地下古墓。
1960年代曾任聯合報駐馬德里及羅馬特派員,撰寫歐洲文化藝術航訊,頗富盛名。 其後因工作需要,移居加拿大,先後在多倫多大學和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繼續西班牙文學研究,隨後在加拿大從事教學工作,並赴英國及上海等地講學逾14年。
1978年第一次作大陸之行,此行使他決定放棄教學工作,而轉為文化交流,進行美國、加拿大和大陸之間的教育和文化交流工作迄今。
2012年是中華民族建立共和百周年的一年, 他特地邀請了六十餘位辛亥先輩後裔執筆撰文, 並彙編成《民族魂》一書出版。近作外交耆宿劉師舜大使的傳記,是他費時十年的心血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