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文人多有俠客情結。從古代的李白、蘇東坡,到近代的蔡元培、胡適都有這種令人欽佩的DNA。他們尊重學術,崇尚自由,無論身在民間,或是出將入相,都不改其行俠仗義的氣節,更有為天下蒼生謀福的豪情壯志。(圖片取自網路)
俠客、學者、讀書人和第三勢力
作者/黃丙喜 (國家公益發展協進會理事長)
俠客、學者、讀書人三者共同的交集是有學識和有知識;但是,要從學者提昇到讀書人和俠客,那就得再加上見識、器識和膽識了。
學識不是只有文憑,而是面對外在環境的變動,能够感測到其中的危機與良機。預測危機,並趕快採取行動避免發生;預知契機,善用知識加以發揮。知識之為用,首先在於能探知環境之危和機,進而善用資源,付諸行動時則知所先後、進退,並在策略有方有圓。張忠謀說的「感測天線」,確實是俠客、學者和讀書人都得有的基本功。
器識呢?器識的三要件是格局、胸襟和見識。這裡所談的就是從有學識、知識和德行的學者,進階到有格局、胸襟和見識的讀書人了。學者的知識多半是為謀生和自娛,讀書人的見識是理論實務並重,著眼的不只是家的溫飽幸福,而是放眼社會的濟世救民。
器識的另一涵意是氣勢。人為何有氣勢?因為言之有據、有物、有理,而且行之有禮、有德、有方和有圓。而要達到這一高度,在動態的局勢中知所競合,不僅瞭解自身的這一步,還了解對手的下一步。就跟下棋一樣,想到之後的好幾步,才能做出當下最好的決定,打出氣勢,開出格局。
俠客呢?他和學者、讀書人最大的差別在於有無膽識了!人是英雄,錢是膽。想要成為俠客,不能身無分文,否則何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又能如何濟世救民。情懷很可愛,但胸懷才可令人尊敬,願意跟隨。
自古文人多有俠客情結。從古代的李白、蘇東坡,到近代的蔡元培、胡適都有這種令人欽佩的DNA。他們尊重學術,崇尚自由,無論身在民間,或是出將入相,都不改其行俠仗義的氣節,更有為天下蒼生謀福的豪情壯志。然而,古今能够成就俠客大業的,春秋戰國的陶朱公—范蠡堪稱典範。他出身貧寒,但聰敏睿智,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文韜武略,無所不精。更重要的是,在朝,著有《兵法》,出將入相都做得有聲有色;在野,著有《養魚經》,經商致富,濟世救人,活出自己和大眾的幸福人生。
唐代浪漫主義詩人李白的《將進酒》描繪的俠客精神是武術高強、拯危濟難、仗義行俠、重然諾、輕生死和淡泊名利。金庸小說中的《俠客行》,例如:《倚天屠龍記》的張無忌,《天龍八部》的少林無名老僧,除了是武林高手,還特別講究「煮酒、論劍、品書」等俠客功力。
煮、論和品,其實只有三者一體,才能讓學者或讀書人議論天下事的逆耳忠言,到達令人願意察納雅言的境地。想要當一個俠客,正如一位好的領導人,必須懂得獨立思考,而且是「實踐者」而不是理論家。品字有三個口,不能只有自己說,學問的堂奧就在這品字中的三個口。
薩依德在《論知識分子》中指出,思想自由和知識分子讓我們看到未來。但政治人物中看不起學者的不乏其人。美國故總统尼克森批評學者只會躲在自己的學術的象牙塔裡,追求理論上的完美,卻忘了世間的事不能只有理想,還要有可行的短期目標。事實上,空有理念、老畫大餅是不符俠客的行為。
台灣學者、讀書人面對當前政治和社會的兩極對立,湧起熱情的俠客行。他們接二連三地走出舒服的產學圈,投身只問好壞對錯、不問顏色的第三勢力,並且出錢出力、不畏權勢,親身投入公共事務和公民運動,本諸公理公義、全民權益和社會福祉的精神,令人敬佩。期待有更多知識分子加入此一俠客行列。
作者簡介
黃丙喜,筆耕公共政策三十年,期許為國泰民安增動力,為社會公義添喉舌。
出身新聞媒體,而後轉任台灣大型和跨國企業,赴美獲管理學博士,先後在南洋理工大學、芬蘭厄爾托大學和台灣科技大學教授IMBA和EMBA學程,並任國發會、經濟部、衛福部等政府機構專案顧問,負責政策前瞻、國會溝通和危機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