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舜大使。(圖/作者劉敦仁提供)
作者/劉敦仁
《優傳媒刊介》
劉師舜(1900~1996)大使,中華民國著名外交官,中華民國與加拿大關係奠基者,二次世界大戰後廢除不平等條約第一人。曾任加拿大公使、大使,外交部政務次長、聯合國代表團副團長兼託管理事會首席代表、墨西哥大使。退休後致力於中國典籍、詩詞之英譯,享譽國際。
劉師舜早年畢業於清華大學預備科,後以美國退還中國之庚子賠款赴美留學,先後獲得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學士、哈佛大學碩士、哥倫比亞國際公法博士(1925年3月)等學位。劉大使學貫中西,溫文儒雅,畢生對開拓中國外交關係及開展中西文化交流,有不可磨滅之貢獻。惜因人事傾軋,劉大使個性耿介,雖輩份、事功皆在蔣廷黻、葉公超之上,1958年被以不明原因、無退休金逼退,劉大使默默承受,含恨在美以著述終老。
其長侄劉敦仁先生勤於探索蒐羅,窮十年之力寫成劉師舜傳記,以遂心願。書中有關中國外交史之照片、文件、書信等珍貴史料極為豐富,有關外交關係之突破、經營、委屈求全等諸般情節,即在今日亦深富啓發,至於劉大使之政壇際遇更可窺當年官場文化,無不耐人尋味,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中華民國近代外交史鉅著。
《優傳媒》獲作者授權,即日起選録有關劉大使事功章節,每周四見刋,以饗讀者。
(二十一)中國醬缸文化的犧牲品 --- 再探劉大使去職內情
(陳立夫 【左一】及夫人孫祿卿 【左二】及劉師舜 【右一】及續弦夫人鄒頤【右二】在美國相聚時合影)
陳立夫和劉師舜,兩位結交多年親如兄弟的文化使者,有著許多相同之處:兩人都在1900年出生,而且少年得志,也都有過人生坎坷。不過相較之下,兩人的政治生命大有不同。劉師舜在三十年的外交生涯中,既沒有政治派系的支持,更談不上政治圈裡的眷顧,完全是依靠自身的奮鬥和勤力,最終踏上外交事業的巔峰。在三十年的外交生涯中,劉師舜並不稱心,數度幾乎遭人暗算,雖然化險為夷,然其最終的政治生命,仍然在小人的挑撥離間下黯然離職。
在他最後擔任駐墨西哥全權大使期間,一連串始料不及的問題接踵而至,先是有使館裡黃姓三等秘書勾結當地華僑團體對劉師舜的污蔑。此人甚至攜帶槍枝隨意進出使館,無形中對劉師舜大使造成極大的心理威脅。該黃姓祕書甚至在使館還曾用槍指著劉師舜的太陽穴威脅,其對上級大膽橫行的胡作非為,凸顯出行為的卑劣。
繼而僑社又傳出劉師舜公開批評蔣中正的著作,’蘇俄在中國’,隨即又傳言墨西哥政府對劉師舜在一些場合中公開批評墨西哥政府表示不滿。這些接二連三發生的 ‘謠傳’ ,歸根結底就是來自黃姓外交官。
事實上,真正的肇因還是國際上對中國政治去向的不同看法,分成了支援在臺灣的國民黨政府,以及承認北京共產黨政權。所謂的 ’弱國無外交’ 理論,對臺灣的國民黨已經極為不利。而駐外的外交使節,在開展外交工作上,無形中受到的挫折更大。劉師舜在聯合國擔任託管理事會首席常任代表時,每年就都為爭取各國對國民黨在聯合國大會和各組織席次地位的支援而絞盡腦汁。
到墨西哥上任後,墨西哥政府對臺灣的國民黨政府態度已經非常曖昧,而當地的華僑內部也分裂成兩派,縱使劉師舜有三頭六臂,也無法獲得墨西哥政府的堅強支持。這和他在出任駐加拿大大使任期內工作的順暢,已不可同日而語。戰後國民黨統治的國民政府,居於世界四強之一的地位,和美國羅斯福總統,英國邱吉爾首相及蘇聯史達林平起平坐,此時已如日落西山,風光不再。
所以當國民黨向墨西哥政府提出接待由沈昌煥率領的訪問團要求時,始終得不到答覆,導致該訪問團的墨西哥之行流產。而這一筆賬自然算在劉師舜的頭上。諸如此類的問題,在得不到墨西哥政府正面答覆時,劉師舜就必須要承擔相關的責任。
實際上臺灣當局在那時候,一方面或因對外關係遭受阻力充耳不聞,一方面或因遭到下級蓄意隱瞞實情,總之,蔣中正高高在上,不論是外交或內政,執行部門幾乎普遍存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
當劉師舜處於四面楚歌的境遇時,時任外交部長的葉公超,扮演了一個非常無奈卻又極不體面的角色。早在抗戰勝利後,政府還都南京,劉師舜從加拿大任滿回國,出任外交部政務次長,葉公超則擔任常務次長。可能是出於官階的摩擦,種下了日後葉公超對劉師舜的落井下石。
當黃姓外交官因為瀆職緣故,被召回臺灣,經過公務員懲戒委員會的審查,最後竟然是不予起訴,只給以降職的處分,得以繼續在外交部逍遙。我從劉師舜遺留的資料中,發現臺北公務員懲戒委員會的民國48 (1959)年3月25日鑑字第2835號議決書正本 (見下圖)。就對黃姓外交官的審查,做了最後的裁定。
劉師舜被不公平免職的案件,沉冤逾六十年。他在 ‘出使加拿大回憶’ 一書中,用感歎的口吻,以君子的態度,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從他求學到任職,始終是個謙虛謹慎的學子和忠於職守奉公守法的外交官。在墨西哥突如其來的致命一擊,劉師舜不僅失望,更對政壇的無恥感到不齒而羞與為伍。
在他最後和葉公超交往的信件中,更令他對政治心灰意冷。葉公超在1958年3月22日致劉師舜的英文信件中,先以輕描淡寫的筆法,告訴劉師舜,有關墨西哥僑社的密告,以及和使館的三等秘書黃彰位之間的矛盾,都不是令劉師舜提出辭職的主因。
關鍵是墨西哥外交部長乃爾夫對劉師舜的不滿,甚至將劉大使視為不受歡迎的人物。蹊蹺的是墨西哥外交部長的信件,不是由墨西哥外交部直接發給臺灣外交部,而是由墨西哥駐美國華盛頓大使館轉發。葉公超在信中對這樣的安排也感到不解。而且當時墨西哥雖然和臺北的 ‘中華民國’ 有外交關係,但是一直沒有派遣大使。所以葉公超在信中感歎地談到,假如墨西哥有大使在臺北,他一定會向墨西哥報復性地驅逐其大使。為此葉公超不無感慨地道出,對國家的衰弱導致國際外交場合中受制於人,甚至要看人臉色的尷尬。
他在信中還提到,有關劉師舜在墨西哥的情況,已分別上報到總統府秘書長張群,和行政院長等部門,也驚動了蔣中正。葉公超在信中敘述,蔣中正頗有微詞,因此劉師舜的去職已經是無可挽回的局面。
但是葉公超在信末的描述,令人有詭秘的感覺。首先他任命劉師舜為外交部顧問,這實際上是個毫無意義的閒缺。但是葉公超卻還提出一個先決條件,即劉師舜必須先提出因病辭職,他才能考慮安排這個閒缺。信的結尾還用較為強硬的口吻命令劉師舜不要向任何他熟悉的政治人物那裡去求職,而且他用冷酷無情的措辭告訴劉師舜,不要期望他安排外放到任何一個國家去當大使,這實際上就是告訴劉師舜,他的職業外交官生涯從此畫上句號。以下便是葉公超寫給劉師舜的英文長信;
事實上,之前劉師舜在1958年3月17日給葉公超的信件中提到,當天中午,劉師舜應墨西哥外交部長之邀,前往拜會乃爾佛部長並向其辭行,他們曾談到有關他批評墨西哥政府的謠傳。乃爾夫很坦率地告訴劉師舜,那封匿名信實際上是有人故意捏造兩位非美國大使館的美國人簽署的,而且還將該匿名信送至另一位內閣部長辦公室,信中就劉師舜批評該部長一事,要求臺灣方面將其調離墨西哥。乃爾佛部長還極其鄭重地告訴劉師舜,他本人並沒有聽聞傳言劉師舜是 '不受歡迎人物’。
劉師舜將上述交談內容如實地向葉公超做了解釋,而且就墨西哥華僑界的複雜情況也做了分析。信末要求葉公超允許他回臺北,當面就整個事件本末作詳細的報告,以免以訛傳訛。
然而葉公超並沒有接受劉師舜的請求,甚至是完全置之不理。在3月22日的信中,也沒有將整個事件的發生,作出任何客觀的分析,更沒有給劉師舜辯駁的機會,即以外交部長的身份,要求劉師舜立即辭職。
事隔近六十年,我在撰寫此書時,曾經聯繫墨西哥外交部門,要求支援提供劉師舜在任期間的歷史資料。結果除了提供六頁無關輕重的檔案檔外,其他均付闕如,甚至劉師舜呈遞國書等外交禮節的資料都不存在,不禁令人產生疑竇,這究竟是墨西哥政府對外交歷史檔案保存的馬虎,抑或是故意予以銷毀?還是在當時對 ‘中華民國’ 的外交關係已經不是他們所關切的內容了?
從葉公超的信件中,顯而易見的是,他對劉師舜在墨西哥所遭受的污蔑和譭謗,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調查論證,即匆匆定案。而且他信中提及曾將此案向蔣中正,總統府秘書長張群及行政院長辦公室作過口頭的彙報,並沒有按照公文程式處理,也沒有任何公文的代號等。上級只是在他的口頭簡報後,即令其直接處理。因此劉師舜的被迫辭職,顯然是在葉公超一人的操弄下進行的。
至於傳言劉師舜對蔣中正的著作 ‘蘇俄在中國’ 予以公開批評一節,也不符合劉師舜謹言慎行的性格。何況以蔣中正的權威和他的性格,如果確有其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事實上,在1960年後,劉師舜曾數度返台,其中為了協助恩師梅貽琦在臺灣新竹清華大學復校,盡力向校友發信,邀請襄助捐款共襄盛舉。假如蔣中正對劉師舜真有意見,那麼劉師舜能自由往返於臺灣及美國之間?
美國當地華文報紙 “世界日報’,在1958年3月21日,突然在首頁下左方,出現一則合眾社發佈嚇人聽聞的新聞,標題為: ’駐墨大使攻蔣介石’,副標題為 ’劉師舜批評蔣著書歪曲事實'。
對照葉公超在3月22日致劉師舜的信件,可以瞭解到,當日葉公超還在信中和劉師舜商議,請其以健康理由提出辭呈;而早一天,美國合眾社卻對外發佈了劉師舜被免職的消息。顯然這是經過精心設計陷劉師舜於困境的陰謀。
進一步連同墨西哥外交部長和劉師舜的交談等情節,以及墨西哥外交部發給臺北外交部的函件,不是由墨西哥直接發出,而是經過墨西哥駐美國華盛頓大使館發出,這種種不合常理並違反國際外交禮節的安排,其倒劉的陰謀已是昭然若揭了。
多少年來,傳言劉師舜是因被免職心存不滿而拒絕回台,事實上,在他給葉公超的信中,請求回台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正作解會都被剝奪,甚至他離職後,應該獲得的退休金等福利也被撤銷。1958年秋天,劉師舜曾致函時任外交部長黃少谷,意欲瞭解其應獲得的福利金等情況。黃氏是在1958年7月陳誠出山重新組閣時,被安排接替已赴美出任大使的葉公超。
在黃少谷的復函中,除了簡單的客套措辭外,對劉師舜的福利金並未給以答覆,因此直到劉師舜去世,始終未能領取到他份內的退休福利所得。
葉公超於1961年擔任駐美大使任內,突然被蔣介石電召回台,是他政治生涯中始料未及的致命一擊,從一人之下的顯赫地位,瞬間跌落到萬丈深淵。他在回台前,還以為是返國述職,只不消幾天即回任內。於是在美國橡膠園的大使館內,他什麼都沒有收拾,只是簡單地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就啟程了。
豈知抵達臺北後的三天時間內,他既見不到蔣介石,也得不到任何的資訊。 表面上看是因為聯合國在討論是否允許外蒙古加入時,據瞭解葉公超對中國在安理會中投否決權票持否定的態度。實際上葉公超在外交生涯中的突然折翼,是有人在背後參了他一本,一封密告信從華盛頓傳到蔣介石的辦公桌上,就此斷送了葉公超的政治生命。歷史資料中顯示這封密告信是當時駐華盛頓中國大使館文化參贊曹文彥發出的,內容是根據他不斷收集葉公超的言行舉止,炮製出 ‘洩漏國家秘密’ 的罪狀。又一說是告密信出自沈昌煥之手。由於當時處於鬥爭中的外交人士都已先後作古,去追究誰是誰非已是多餘,只是葉公超的晚景確實淒涼。
經過黃少谷向蔣經國說情後,才決定給他行政院院務委員一個閒職,並兼任故宮博物院管理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也算聊勝於無。
1981年11月20日他在臺北去世,治喪委員會在介紹葉公超的事略中,只用了 ‘葉資政’的頭銜,而就遭蔣介石罷黜一事卻隻字未提。中國當代報人並曾擔任過國民黨中央日報首任社長的程滄波 (1903-1990),在給葉公超喪禮的挽聯中這麼寫道:’蒼涼身世有誰知?’ 。
葉公超的至親好友,對他最後的淒涼下場,紛紛抱不平,咸認為這是一起沒有結局,而又撲朔迷離的公案。殊不知葉公超的遭遇,只不過是中華民族的世俗政治體系中醬缸文化的又一次體現。
假如對葉公超的下場作如是看,那麼被葉公超逼離外交政壇的劉師舜,以及不准離台的前駐義大利大使于焌吉,是否也能被稱為不公平的 ’公案’呢?而國民政府的外交機構中,又還有多少不為人所知的 ’公案’ 懸而未決?往往‘因病請辭’四個字就是外交部門逼使駐外使節下臺的最佳說詞!
葉公超、劉師舜、于焌吉這三位傑出的外交官都是中國醬缸文化中的犧牲品,都是在密告信的誣陷下遭到罷黜。 這反映出,在世俗的政治體系中,當權者往往輕信部屬的讒言,而不加以分析,更沒有自己的判斷,就輕易地將來之不易的外交人才的前程予以葬送!
國民黨黨國元老,司法界的前輩謝冠生先生,在劉師舜遭到不白之冤後,曾在他的信中這樣歎息:
‘……弟曾與岳軍 (即總統府秘書長張群),少谷(即外交部長黃少谷)諸君一再詳談,已漸漸明瞭國家多難,外交人才實較軍事尤重…..’
(摘自1958年10月21日致劉師舜的私信)
在臺灣的心目中向以對美國外交為主軸,墨西哥實際上連三流國家都輪不上。劉師舜被派往該國,是名副其實的大材小用。而臺灣於墨西哥之間的外交關係,也只能稱得上是 ‘一廂情願’。劉師舜曾致電外交部,墨西哥在臺北設立了大使館,而大使一職卻久久空置,是否可請該國安排其駐日本大使,兼任駐臺灣的大使,卻一直沒有得到答覆。
劉師舜上任後,曾建議墨西哥外交部安排組建一個友好訪問團,訪問臺北也沒有任何的答覆。沈昌煥曾率領一個代表團訪問拉丁美洲,唯獨墨西哥對劉師舜提出的接待,一直遲不答覆,導致最後該代表團取消墨國之行。此事稍後被分裂的墨國華僑團體,用來攻擊劉師舜的不實誣陷。
事實上因為臺灣外交的薄弱,國際環境的險惡,駐外使節即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施展。他們既要面對現實權力的壓制,又要應付駐在國分裂僑團的相互詆毀,還要在強權面前受盡屈辱!最令人扼腕的是,當臺灣處於風雨飄搖的環境時,前方的外交官員儘管疲於奔命,結果是一旦出現問題,不但得不到後方的支援,反遭當局輕易地用‘密告信’ 作為依據予以罷黜,遭逼以 ‘健康’ 為由辭職,令這些外交官員心灰意冷。
劉師舜曾這樣地描述他出任駐墨西哥大使任內的感概:
‘平心而論,我出使墨西哥的時代,就因為我國家的地位,受盡了若干所謂友邦人士的奚落,早已如坐針氈,惟恐去之不速。’
(出使加拿大回憶,第三頁)
他接著說: ‘但仔細想想,我在駐墨任內之 【失馬】,不可謂之為 【非福】’
(出使加拿大回憶,第3-4頁)
但如果與于焌吉大使及外交部長葉公超的命運相比,劉師舜可說是幸運得多了。于焌吉大使幾乎是慢性自殺的結局令人唏噓,葉公超的鬱鬱而終,也令其在辭別塵世前,對自己從文學道路走向政壇的選擇,發出後悔莫及的感歎。
這麼說,反倒還得感謝葉公超當時的專橫跋扈,不給劉師舜絲毫轉圜的餘地,甚至對劉師舜計畫回台闡述在墨西哥所發生的事實的要求都置之不理,無形中成為劉師舜日後羈留美國的動力。雖然在美國的生活有捉襟見肘的窘迫,至少讓他後半生,實現了自青年時代追求的學術研究。誠如劉師舜自嘲地表述,這也許是他的 ‘塞翁失馬’ 而得到的 ‘福氣’。
劉師舜在 ‘出使加拿大回憶’ 一書中,曾這樣地描寫他的心路歷程:
‘我自問對於國家政府,可告無愧。我的由墨西哥請辭而退休,或者一半由於命裡註定,一半由於我賦性率直,對外亢而不卑,因而獲咎。但自去職以後,我可以放棄一生極端厭惡的外交職務,而致力於自己所喜愛的閱讀寫作,可謂平生最大幸事。’
(出使加拿大回憶第四頁)
作者簡介
劉敦仁,出生於上海,幼年時隨父母遷居臺灣,在臺灣修畢大學後,負笈西班牙,專研西班牙文學及世界藝術史,後移居義大利,在梵蒂岡擔任大公會新聞辦公室中文組工作,工作結束後,入羅馬大學研習宗教考古,專題為羅馬的地下古墓。
1960年代曾任聯合報駐馬德里及羅馬特派員,撰寫歐洲文化藝術航訊,頗富盛名。其後因工作需要,移居加拿大,先後在多倫多大學和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繼續西班牙文學研究,隨後在加拿大從事教學工作,並赴英國及上海等地講學逾14年。
1978年第一次作大陸之行,此行使他決定放棄教學工作,而轉為文化交流,進行美國、加拿大和大陸之間的教育和文化交流工作迄今。
2012年是中華民族建立共和百周年的一年, 他特地邀請了六十餘位辛亥先輩後裔執筆撰文, 並彙編成《民族魂》一書出版。近作外交耆宿劉師舜大使的傳記,是他費時十年的心血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