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陽話中東》回教先知穿越的古道──約旦「傑拉希」

上個月（5月）25日，美國一名46歲非裔男子佛洛伊德(George Floyd)因持偽鈔買菸，竟遭白人警察沙文(Derek Chauvin)以膝蓋壓頸逾5分鐘，陷入昏迷氣絕，過程遭民眾拍攝上傳網路，引爆全美怒火。近半月來，已引起美國1百多個城市動亂及洛杉磯等逾50城宣佈宵禁，可說是美國半世紀以來在境內遭受最大的民眾示威遊行抗議，迄今未歇。

這事件其間的「黑白曲直」，也許不像網路流傳的影片那麼容易讓人一眼就明白「辨識」，但身為總統川普竟控制不了自己腦子「神經大條」及嘴皮子「輕舉妄動」；過去兩週以來，川普四處引戰，從解除香港特殊經貿關係、退出世界衛生組織、祭出行政命令對付Twitter等不一而足。

面對佛洛伊德事件，川普竟向白宮外的示威者嗆聲要「放狗咬人（unleash the most vicious dogs）」；接著，更用「推特」反擊抗議示威群眾是極左派的恐怖主義，並暗示執法人員可伺機對抗議人群採「槍擊」反應。這下子猶如「提水澆油」，示威民眾的憤怒更如火山爆發不可收拾，「抗議」轉成「暴亂」，且隱然有「燎原之勢」。

相對於去年在香港發生的「反送中事件」，川普對一樣是民眾抗議事件所採取南轅北轍的兩套標準，正足以證明他對西方民主式的普世價值觀是有所「區隔」及「選擇性」的。難道今日世界所謂的民主自由，只是由少數權貴及自詡先知的政客所「把持」及「定義」？那跟舊時代的「獨裁與專制」又有何不同？

先知清真寺，中間綠色屋頂的就是穆罕默德的陵寢。（圖／翻攝自維基百科）

說起「先知」，筆者不禁想起回教創始人穆罕默德，他乃是伊斯蘭教徒最尊敬的先知，也被稱為「受讚美者」，更是萬能的「阿拉」派到世上的最後一位先知。西元570年穆罕默德降生於聖地麥加，40歲以前在一個駱駝商隊做事，經常往來於從沙烏地阿拉伯，縱走約旦經「傑拉希」這條谷道至敘利亞、以色列一帶經商。

後來他娶了駱駝商隊的老闆娘，竟在一次山上的冥想當中，領受了來自天使加百列（阿拉伯語：جبريل）的啟示，並向他闡述了「阿拉」乃世人唯一的真神，信徒將其傳教之嘉言撰寫成一部「可蘭經」作為宣揚教義的經典，從而開啟了回教自7世紀迄今成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盛事。

如此看來，傑拉希之城除了是羅馬帝國於2世紀頂盛時期所興起的偉大城市外，對於先知默罕默德創建的回教，也算是有間接的「推波助瀾」之功了。

直至1920年，傑拉希城才在考古學家的挖掘下重見天日，並成為世界公認迄今保存最完整的羅馬時期管轄城鎮。（圖／翻攝自YouTube）

傑拉希位於約旦首都安曼北面約60公里，是一個被環山圍繞的山谷，更是自古約、敘的主要通道，於2、3世紀的羅馬時代曾盛極一時。但之後即灰飛煙滅於「十字軍東征」的戰亂中，並被塵封於地下近千年。直至1920年，該城才在考古學家的挖掘下重見天日，並成為世界公認迄今保存最完整的羅馬時期管轄城鎮。

筆者兩度於約旦受訓期間，曾數度造訪此地，每每流連於它氣魄雄偉的石柱間，既驚惶於它高聳的神殿，又敬仰於它優雅廣闊的劇場。我愕然2千年前在此一片狂沙山坳之處，就有如此完備的市集。新城市風格的噴泉及寬敞的公共藝術廣場、精心設計的樓塔及城門所貫穿的城牆，都讓我這個21世紀的現代人仍不禁瞠目結舌。

最令人震撼的為此所「凱旋門」，據聞係西元169年的大流士三世以羅馬皇帝之尊親蒞此城，傑拉希百姓特為他蓋了3座氣派的門廊以表徵他的赫赫功績，並成為日後法國凱旋門的濫觴。

如今雖「俯仰之間，已為陳跡」，但回憶當年行走於古神殿之間，環顧廊柱羅列的古街道，徘徊於殘缺的瓦牆之上，20幾年後的今日，仍難掩於被震懾的心情。

遊斯城，冥思昔日回教先知穆罕默德創教之艱難；遙想當年羅馬帝國雄霸英發之姿，追憶傑拉希舊時宏偉之城。雖如今俱已消逝在歷史的紅塵之中，但仍讓人興泛一股「名山留勝蹟，我輩復登臨」的懷感。

每次瞻仰遊歷這座號稱古羅馬最具巍峨的「永恆之城」，心底總會有一股聲音湧起。不論強者如何功高，危城如何宏偉，大國如何精壯，但最後的勝利者卻永遠只屬於流沙式的時間，其它的，終究只是過客而已！

回顧昔日悠遊約旦傑拉希之際，今日耳目卻充斥著當下美國爆發的種族衝突之亂；一時既讓人感嘆歷史物換星移的驟變無情，也令人對這個自詡是世紀民主自由標竿「美國精神」的墮落感到黯然。

我在想，也許在多少個世紀後，川普口中那「美國至上」的民主幻影，也將一如約旦傑拉希般，成為文明旅遊者在「未來民主史蹟殿堂」中，品頭論足的歷史畫面吧！（待續）

程富陽，退役上校，先後畢業於政戰學校、約旦民間「穆塔爾大學軍事教育研究所」、中華民國「國防大學國際戰略研究所」，及約旦皇家軍事陸、戰院。曾任國防大學共教中心主任，目前仍於該中心任教。著有《現代戰爭軍事新聞趨勢》、《從非傳統安全看兩岸安全戰略的演變與展望》、《中東情勢暨國防安全專書》，以及《富陽隨筆第一～三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