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湖北與另外的三十個省市的信心與意志的來源究竟是什麼?是民族性、體制力量、還是文化?(圖/翻攝自網路)
作者/張陌
這場新冠的瘟疫記錄的是三個帝國的競逐,還是兩個主義的對壘?這是耐人尋味的問題。
幾天前,一名身處義大利新冠疫情重災區之一的威尼托大區的護士,跳入皮亞維河自盡,她出現了發燒症狀,於是接受了咽喉的採驗,並在家中自我隔離,但兩天之後,還未等到確診與否的結果,她選擇了終結自己的生命。
義大利高居不下的感染率與病死率,不只讓整個醫療體系崩潰,還包括醫護人員的心靈。義大利的消沈,特別是北部的倫巴底與威尼托,與曾經的武漢多麼不同,武漢也曾是生命消殞的煉獄,但它僅僅用了一個多月,就復現希望。
兩地不同的地方在於,武漢可以用「前仆後繼」、「視死如歸」這類的成語去形容醫護人員,削髮、擁抱、逆行是那一陣子的熱詞,他們亦曾垂淚,但後頭卻彷彿有一個頑強的意志在頂著他們;但義大利傳出的,卻是悲泣與哀嘆,是不斷地感慨他們的國家已如同煉獄。
武漢、湖北與另外的三十個省市的信心與意志的來源究竟是什麼?是民族性、體制力量、還是文化?
義大利是已逝的羅馬帝國的勃興之地,義大利的疫情像是鐵達尼似的迅速淪陷,以及包括德國、西班牙、法國在內的歐盟核心力量的慌亂,都不免讓人感嘆,西方在這場疫情中的表現,猶如羅馬帝國衰落的再現!
但當代的新羅馬,美國也沒有顯現出它那驕人的帝國力量。它的皇帝川普在瘟疫流竄之後,選擇了尋找替罪羊的策略,將病毒稱之為「中國病毒」,這個手法與羅馬焚城之後,暴虐的皇帝尼祿將罪愆與過錯指向基督徒,如出一轍;但這已不能改變美國快速攀升的疫情,超過三萬例確診的事實,美國不僅躍升為全球第三位的重災國,並被認為頗有超越義大利之勢。
於是,最戲劇性的情境竟是:這場瘟疫的重災區,恰巧正是新、古羅馬,與正在意圖走向復興的中華帝國,亦即歐盟、美國與中國,甚至加上一個古波斯帝國的繼承者──伊朗。
但當代的新羅馬,美國也沒有顯現出它那驕人的帝國力量。它的皇帝川普在瘟疫流竄之後,選擇了尋找替罪羊的策略,將病毒稱之為「中國病毒」,這個手法與羅馬焚城之後,暴虐的皇帝尼祿將罪愆與過錯指向基督徒,如出一轍。(圖/翻攝自川普臉書直播)
若是按照史賓格勒在「西方的沒落」裡頭的觀點,帝國主義就是文化終結的典型象徵。在史氏的觀念裡,文化是涉及靈魂的、心靈的,但文明卻是靈魂的拋卻與失去, 而帝國主義即是一種文明,文明是過度的理性,是一只涉及智力的發展,是文化已經僵死的產物,文明出現時就是文化走向衰落的癥候。
循著這條線索,新、舊羅馬的問題似乎在於藉著智力攫取金錢與資源的資本主義,及寄生於其上的享樂主義臻於顛峰後造成的耽溺與縱慾,在危機降臨時,失去了對於問題的正確判斷與行動能力,而只能張皇失措、或是悲泣憤怒。
然而,這並不能解釋,作為另一個形態的文明或帝國,中國何以能夠對付這個近代以來最具威脅性的傳染病。因為,在史氏的眼中,孔子以降的中國亦已只是一個文明,而非具有宗教靈魂的文化。
恐怕,這可能就得歸結為中國與西方之間主要差異在於「體制」。中國如今的體制乃是所謂的「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實際上即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國家主義。其體制的特徵是以國家作為行動的主體,而不是市場,國家或謂掌管這個國家的政府,在整個體制中具有一言九鼎的分量,而其調控資源的能力,在如今現存所有國家中仍是無與倫比的。
而歐盟或是美國,則是作為自由主義底下的市場經濟,以及以選票為核心的民主政治,讓政府的能力大打折扣。
以美國為例,由於徹底的私有化,其醫療系統幾乎被私人集團徹底操控,以至於醫療的價格超越了人們的想像,美國的醫療保險已是一團亂麻,當其國會議員在聽證會上,質詢疾控中心主任能否保證每一位人民都能得到低廉的罹病與否的檢測時,只能一再得到否定的答案。
相對的,中國大陸確可以一聲令下,所有武漢人民的檢測與治療費用,全部由國家負擔。
但這可說是國家與市場之間的差別,亦可說是威權效率的社會主義體制與散漫自由的自由主義體制的對比。社會主義的特徵是平等,而自由主義則是競爭。但疾病之前,將每一條生命視為相等的價值與重量的社會主義,在此處戰勝了以優勝劣敗自然淘汰為哲學基礎的自由主義。
台灣人可能不曾意識到,如今被大肆歌頌的口罩實名制,亦即生產的口罩由國家全數徵用,每人每七天只能買三片,所有人花大把時間排隊的這個制度,是多麼的人民公社、多麼的社會主義。這是否顛覆了大多數人自以為是的民主制度是無可匹敵的刻板印象!?